【LVSS】感冒的七天与一周（3）-栀子半在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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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万般不情愿，但由于事态紧急——黑魔王绝对不会承认纳吉尼已经坚决拒绝做冰敷毛巾和自己手速跟不上鼻涕流速的现实——黑魔王还是咽下了一瓶又苦又酸的退烧药水和一瓶味道堪比鼻涕虫的清痰药水。他不得不在尝试第三种药剂前给舌头歇一口气。

立竿见影。火烧火燎和涕泗横流的复杂体验不再，他觉得自己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去和邓布利多开一场茶话会。

不过，药剂总是有副作用的，魔药的效力强劲也暗示着另一面同样难缠。他一定是被蛊惑了心智，才在西弗勒斯笨拙地试图开玩笑时，宽容地拉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并且允许他制作那三种魔药。当然，他那时候还没喝药，也许只是单纯字面意义的头脑发热。现在的问题只是变得更严重，尽管两瓶药水的味道都糟糕透顶，他却没有多少责怪的心思，反而想着撩开对方凝着药剂蒸汽的头发，看看其下掩盖的表情是否有真诚的关心……

停下！

你想得太多了，都是虚幻的药剂副作用。他严厉地警告自己。

他习惯性地吸了一下鼻子，吸了个空。药效还是很惊人的。

面前，西弗勒斯仍然低着头跪坐在地，两个空瓶子整齐地摆在还没喝的止咳药水旁边。

他伸出手，拿起那瓶药水，不同于前两者的澄澈，止咳药水呈现出浓稠的黑色泥浆状，让他想到孤儿院墙上的污垢、尘封已久的密室和阿尔巴尼亚荒无人烟的沼泽。

“止咳药水只需要服用一小勺。”西弗勒斯递上一把银色的小勺子。短小的勺子夹在细长的手指中间，显得古怪而有趣。

他接过勺子，没有指甲的指尖触碰到另一个人的手指，一种战栗的冲动随之传遍全身。他捏紧勺子，舀起满满一勺，惊讶地发现它其实是一种深棕色如蜂蜜般的液体。他倒入嘴中，假装自己在饮用花蜜。

不必假装。

因为它本身就是甜的。温暖的甘泉汩汩而下，与指尖传来的颤抖交织。

甜食意味着争战。因为所有的孩子都渴求甜食，并且甜食永远稀缺。无论是在平时努力遵规守矩，还是围着科尔夫人花言巧语，乃至于争取领养而离开这里的白热化竞争，寻求领养家庭中可以独占的甜点，这些纷繁复杂的行为都只是手段。有些大孩子已经有能力攒下糖果，但他们仍然在争取更多，因为这是在孩子群中永不倒下的威风旗帜。

第一次在桌角舔到糖渣的时候，汤姆感觉一股热流漫过全身，温柔的春风拂过面颊，灿烂的阳光洒满大地。总有一天，我会获得一整块糖。他对自己许愿。

遵规守矩的道路不适合小汤姆，在意识到魔法的力量后，他很快开辟了新的道路，直接抢夺总是最方便的。他的糖果越来越多，朋友则愈来愈少。

没有关系。重要的本来就只是糖本身。

然后他来到霍格沃茨，第一次开学宴会的拘谨掩饰了他将所有甜点一扫而空的冲动。他回到宿舍，将在孤儿院一整年积攒下来的糖果尽数丢弃，并且发誓再也不碰这种劣质的糖精。

甜食是优雅的点缀。他在斯莱特林很快学到了这一点，不得不在餐桌上全身心投入高谈阔论，忍痛将只尝了一口的甜点留待消失。某种意义上，干干净净的甜点盘是一种新的耻辱。但他已经长大了，长大到足够把甜食当作手段，而非目的。

甜食是有力的手段。他已经接受了这一点，但邓布利多能把事情变得更糟。邓布利多用甜食冲淡紧张，抚慰人心，营造和蔼可亲的形象。无论是希望变形课上获得另眼相看还是希望留校任教，当每一次拒绝之后都附加上共进甜食的邀请，他只会将其与恶心紧密联系。

当然，出于礼节，黑魔王的宴会始终会提供甜品。至于黑魔王本人吃不吃，如果他不想让人知道，自然没有活人知道。

此后是十多年的颠沛流离，虫尾巴提供的婴幼儿糊状食物大概是正式复活前最美味的佳肴。

甜食不再是甜食本身。甜食是欲望的目的，是有效的手段。甜食从来都不是甜食本身。

甜食从来都不是药。药或者应对生理症状，或者抚慰精神紧张。甜食不能。

药剂总是苦的，否则何以突出其功效？黑魔王总是疏离部下的，否则何以彰显其地位？

无意识地，黑魔王又舀了一勺，细细品尝，甚至咂咂有声。又舀了一勺。又舀了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