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半在枝

【LVSS】为你作画（6）

斯内普站在城堡八楼的走廊里，或者更准确地说，站在走廊墙上的金色画框里，非常茫然。

他本以为黑魔王所谓的“出去看看”只是一个随口的玩笑，毕竟自己没有任何要求对方兑现承诺的资本。结果黑魔王竟然贴心地为他施好了开路的咒语，转身回了校长办公室，放任他独自在城堡里游荡，做一个毫无目的的实体幽灵。

八楼一向是空白的墙，没有任何画像。他试探性地朝左侧跨了一步，原本坚实的墙砖化为齑粉簌簌而下，形成新的空间，滑稽的画框随之移动，同时右侧的砖块活动起来，推挤他的肩与腿，好像在不耐烦地催促。等他完全走到空位中，原有的容身之地迅速合拢了。

他又尝试着向墙外探出脑袋，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推了回去，后脑重重地磕在砖块的边缘上，万幸的是没有直接对上尖锐的棱角。但他还是有些晕眩，不得不深呼吸了几口，恍惚看到一些格子花纹在眼前跳动。他努力眨了眨眼，对上了麦格关切的目光。

“你还好吗？”

“如你所见。”他装作整理长袍褶皱的样子，尽量不着痕迹地把右手的伤口朝向墙内，挺直了身体，自嘲道，“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但麦格敏锐地发觉了他的小动作，迅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她扫了一眼新鲜的刻痕，立刻认出了乌姆里奇羽毛笔的作品，她的面颊泛起了愤怒的红晕，“该死，你需要一些莫特拉鼠触角的汁液……”

“我不需要。”斯内普平淡地抽回手，对方手指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手腕上，形成温暖的一环，“黑魔王不会希望看到这被好好治疗的。”

麦格噎住了，她抬起头，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方形眼镜中同时闪动着水晶与火苗。斯内普决定赶在自己曾经严厉的教师说出什么难以收场的话之前，开启安全的话题：“现在学校怎么样？”他扶着画框，指尖悄悄捏紧，好像从中能汲取面对现实的力量。

“还在学校的学生们都很好，‘他’基本不干预学校的情况。”麦格说道，回到了严肃干练的形象，斯内普对此非常感激，“当然，很多学生离开了学校，洛夫古德小姐……”

“这或许不是我能知道的，”斯内普打断了她，右手抚摸着仍挂在脖颈上的锁链，暗示黑魔王可能的监视。

“……就是其中一个，但我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地。”麦格面不改色地说完了这句话，斯内普动动脚指头都能猜到曾经的D.A.成员会继续反抗，确实没有透露什么更要命的信息。

麦格还告诉他了公开在《预言家日报》上的死亡情况，凤凰社成员当然是以儆效尤的代表，情况与黑魔王的名单基本相同。反倒是被深情追悼的食死徒同僚他一无所知，也是足够讽刺。

“你有什么想谈谈的吗？”麦格突然问道。

“我？我连房间都出不去。”斯内普假笑道，他不可能跟她谈论莉莉、邓布利多或者波特，就算是他确信黑魔王没有监听也做不到。

“但你现在站在这里。”麦格尖锐地指出。

“米勒娃，你不会是想讨论我和黑魔王的关系吧？这里可不是教师休息室。”斯内普敲了敲画框，拙劣地试图开个玩笑，而后者严肃地瞪着他。他意识到麦格是认真的，或者是被极为高超的夺魂咒控制下的那种认真。

“我不知道。”斯内普承认道，轻描淡写地说，“比起直接杀死我，他更享受折磨我，仅此而已。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我无法得知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他应该也没有挖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一场僵局——如果你非要一个词概括的话。”

“他回校长办公室的频率越来越高。”麦格快速地说道，这些话她一定憋了很久了，而这段时间斯内普对日夜更替缺乏关注，也没有什么日历供他记录，“这是毫无必要的，之前一年他也没有那么做……”

“显然，那是因为之前的校长是位忠心耿耿的食死徒。”斯内普嘲讽道，他不希望麦格再说下去了，这对她很危险，对他自己同样如此。

“但他并不关心学校的事务！”麦格略微提高了声音，微微颤抖着，“一定有其他原因……”，她一向严厉的线条柔和下来，却更让斯内普感到难受，就好像当年麦格第一次邀请他加入教师间棋局的时候那样，“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西弗勒斯，我不是希望你再去探查什么东西，我只希望你小心……”

“我会的。”斯内普低声说道。

他们沉默地在八楼散了散步。一直保持侧着走路实在是一种古怪的体验，麦格建议他尝试一下侧滑步，然后在他将自己的不协调性展现得淋漓尽致时忍不住大笑出声。如果能增加一个人的欢乐也是好事，斯内普在内心安慰自己。

但笑声没能冲走他的忧虑，那个问题仍然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黑魔王频繁回到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他还在寻找什么类似老魔杖或者冠冕之类的东西吗？但办公室里基本没有什么器物了，有也是黑魔王自己带来的东西。或许，他在等待什么人的出现？波特应该不会傻到再次自投罗网，办公室也没有其他任何人来拜访……

等等。

校长办公室里有人。

就像是一道闪电劈开帷幕，昭示着他一直有意忽略的事实。

那就是他自己。

推感情线也太累了，但再不推就要变成单箭头的悲惨故事了，真的好想转头写个一发完……